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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北京,他到貴州二本當老師

時間:2023-04-19 08:32:06來源:中國科學報

編者按:


(資料圖)

截至2022年5月31日,全國高等學校共計3013所,其中本科院校1270所。頂尖名校畢業(yè)的博士們,相當一部分流入地方二本院校工作。不在金字塔最頂端,意味著他們在新聞里是隱身的。

拆解一位隱身科研工作者的經(jīng)歷,你能看到從一個名校畢業(yè)生到二本地方高校教師的落差,也能借此窺見眾多科研工作者,他們因何原因來到這里,在何種環(huán)境下工作與生活,面臨何種際遇與困境。

47歲的遲慶生從未想到,他作為一個生物學者要給舞蹈專業(yè)的學生授課。

2019年,他因為種種原因離開北京,來到遵義師范學院,一所地方二本高校任教。

他所在的生物與農業(yè)科技學院的教學任務并不輕松,音樂與舞蹈學院的老師聯(lián)系他時,他想過推辭。但因是本學院老教師推薦,也考慮到可能難有更合適的人選,他接下了《舞蹈解剖學》的授課任務。
為了貼近舞蹈專業(yè)選課學生的需求,他在《人體解剖生理學》的基礎上,盡量從肌肉伸展與動作美感中尋找聯(lián)系。他為學生介紹人體結構和功能、骨骼肌肉的結構、感覺和運動的神經(jīng)控制以及人體營養(yǎng)和代謝健康——這才接近他的老本行,小型哺乳動物能量代謝研究。

遵義師范學院 受訪者供圖(下同)

一年上200多節(jié)課的二本老師

這不是遲慶生第一次站在講臺上。本科畢業(yè)后,他回到老家山東日照,做過3年初中生物老師。
小鎮(zhèn)上長大的孩子,一茬茬受教育,從高考中艱難突圍,最終離開小鎮(zhèn)。最頂尖的那批,去了北京、上海的重點大學;其余的如沙漏般逐級分流,依照分數(shù)和視野,進入自己歸屬的圈層。
如今遲慶生任教的遵義師范學院,是沙漏中不高不低的去處。在這里,985、211、雙一流是遙遠的名詞,保研、直博也不是學生討論的熱門;同時,這里是全遵義市唯二的本科院校,也是本地普通高考生“家門口的好大學”。
差距是肉眼可見的。去年夏天,遲慶生博士時期的導師王德華去貴陽參加第二十一屆中國生態(tài)學大會,繞道遵義師范學院看望他的學生遲慶生和張強。為了給學生實際的支持,王德華主動提出在遵義師范學院作學術報告,上午一場,下午一場,兩場報告會的聽眾并不多。

王德華(右)與遲慶生在遵義

面對這里的孩子,遲慶生擔心他們因并非出身名校,而自我設限。
從頂尖院校出走的遲慶生,延續(xù)著過去教學和科研的傳統(tǒng)。在生物與農業(yè)科技學院,他盡量把花名冊和面孔一一對應。作為班主任,他為學生安排了每周的文獻翻譯和單詞記憶任務,鍛煉他們的計劃性和英文能力。他給本科生上理論課和實驗課、指導畢業(yè)論文,并借著做項目的機會,帶孩子們去野外科考。
遲慶生記得,自己做學生時,導師王德華也是這么訓練自己的。那時王老師會把學生們的畢業(yè)論文打印出來,逐字逐頁手寫修改意見。第一次修改論文的上百頁草稿,還在遲慶生老家珍藏著。王德華說,“學生的進步,是老師的幸?!?,現(xiàn)在遲慶生也這么做。
過去,遲慶生總不好意思找人幫忙,不肯給人家添麻煩。如今為了畢業(yè)學生的深造,他不再羞于向過去的同門和同事開口。他不肯寫千篇一律的推薦信,而是仔細針對每位學生的特點作評價,以爭取更高平臺的青睞。在他的“推銷”下,不少遵義師范學院的學生,被輸送到全國各地的科研院所和高校深造。
遲慶生(左三)與他帶的18級4名本科生,其中3名畢業(yè)后讀研深造
在遵義師范學院4年了,遲慶生承擔的課程逐漸增多,一年課時量已超過200節(jié),這是他在北京時未有的經(jīng)歷。
負責教學的同事信任遲慶生,越來越多的課程找上門來,包括音樂與舞蹈學院。
學年末,舞蹈編導班的學生們作匯報演出,他用手機為每個節(jié)目拍照留影。晚上發(fā)朋友圈時,他配文一句:“并不物質的藝術是最真的現(xiàn)實”。
何為最真的現(xiàn)實?遲慶生沒有答案。

最真的現(xiàn)實

前段時間,中國動物生態(tài)學的老科學家、88歲的王祖望先生給遲慶生寄了一本書,《中國動物學學科史》。這是由遲慶生的老師王德華、老師的老師王祖望主編的一部著作,首次系統(tǒng)完整總結了中國動物學學科的發(fā)展歷程。

遲慶生翻開這本書,發(fā)現(xiàn)編委會和撰寫專家不少都來自他的母校,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但有的熟悉的姓名已經(jīng)加框。
動物所,動物所。過去,許多美好的際遇,都曾與動物所的人相關。
2001年4月,北京乍暖還寒時,這個來自山東小鎮(zhèn)的初中生物老師,終于如愿進入動物所的碩士研究生復試。王祖望、鐘文勤和王德華三位老師坐在對面,這是他第一次與領域內最好的科學家近距離接觸。時隔多年,遲慶生已經(jīng)記不準復試時提問的問題,但先生們的學者風范和關心期待的眼神,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體驗,如今仍記憶猶新。

王祖望先生82歲生日會上,王祖望(前排左二)、王德華(前排左三)、遲慶生(前排左一)師徒三代齊聚一堂

那時,導師王德華每年最多一個碩士研究生名額,最早時更是每3年才能招收一個研究生。遲慶生復試的那一年,有3名成績優(yōu)異的學生同時進入復試,王德華向所里打了報告,破天荒爭取來3個特批名額,遲慶生和其他兩位同學才有機會成為同門。
從動物所博士畢業(yè)后,他留在北京一家科研院校工作。單位給解決了北京戶口,他以為自己“不是北漂”了。
頂尖院校有令他敬仰的前輩,有與國際著名學者近距離學習和工作的機會。他與英國阿伯丁大學的John Speakman教授、澳大利亞新英格蘭大學Fritz Geiser教授一起出野外做實驗,共同發(fā)表了不少高質量的學術論文。2021年他們合作研究多年的成果“高原鼠兔啃食牦牛糞便越冬”發(fā)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上。遲慶生說,這是在其他單位工作學習難有的便利和機會,這些寶貴的經(jīng)歷開闊了他的視野。
原本他計劃按部就班地工作,但因為一些個人原因,遲慶生離開了北京。

一路向南

回想起來,北京像是一場短暫的盛會。

回到老家不久,遲慶生的同門師兄、遵義師范學院副教授張強,給他發(fā)來學校招聘的消息。遲慶生來貴州考察了一番,決定留下。
遲慶生在北方出生、求學、工作已經(jīng)40多年,對他來說,貴州是一塊陌生的新大陸。他舍不得放不下科學研究,過去,他做的是北方小型哺乳動物的代謝研究,而遵義地處中亞熱帶季風濕潤氣候帶,在茂密幽深的南方山林中,郁閉的植被和復雜的生物群落,給北方研究者帶來不小的挑戰(zhàn)。
遲慶生決定因地制宜,從南方小動物的季節(jié)性能量代謝做起。
從遵義師范學院驅車1小時,就到了貴州寬闊水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保護區(qū)四季分明,植被繁茂且人為干擾少,是海南社鼠等小哺乳動物絕好的棲息地。
貴州寬闊水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
遲慶生推測,在保護區(qū)的冬季,果實種子、嫩草葉等營養(yǎng)高的低纖維食物,可能不再易得,因此海南社鼠等小動物也許只能吃高纖維食物。
面對食物質量的變化,海南社鼠的能量代謝會產(chǎn)生何種適應性的調節(jié),這是他想弄清楚的問題。研究計劃很簡單,捕捉夠16只海南社鼠,分別喂養(yǎng)高纖維和低纖維食物,測定它們的體重和能量收入和支出,并在實驗結束后進行身體成分分析。
但遲慶生很快迎來了第一個挑戰(zhàn):捕鼠。這種主要分布在中國南部的海南社鼠,比它的北方嚙齒動物遠親們警惕性更高,行動敏捷,不僅能攀藤上樹,活動痕跡也難以尋覓,這給動物捕獲和實驗研究帶來不小的困難。
沒有實驗對象,一切無從談起。遲慶生曾在內蒙古野外考察,由于不熟悉當?shù)匦游锏牧曅裕刻彀砩习賯€捕鼠籠放出去,早上檢視時可以全部空空如也。他知道,不了解動物活動規(guī)律,盲目布籠捕捉不可取。
然而,幸運的是當年一起研究生入學的同門,現(xiàn)在廣東省動物研究所工作的劉全生研究員及時伸出援手,并親自帶著研究生劉雨杭來遵義幫助開展前期工作。劉全生有10多年南方的小哺乳動物工作經(jīng)驗,他的到來使遲慶生心里有了底氣。很快,他們獲得包括海南社鼠和華南針毛鼠在內的6個小哺乳動物物種,包括平時少見的有趣動物,鼩猬。
2020年6月,遲慶生(右)和劉全生進入貴州寬闊水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
遲慶生和劉全生捕捉到的鼩猬
漸漸地,遲慶生也生出了對南方小哺乳動物活動規(guī)律的直覺。灌木旁的隱蔽處,小小的空地或溪流的旁邊,是海南社鼠最青睞的游樂場。
籠子里的海南社鼠,得第一時間安置到保護區(qū)協(xié)助提供的實驗室。
在北京做研究時,遲慶生曾開車去內蒙古草原研究小型哺乳動物的能量代謝,那時他帶的是便攜式呼吸代謝儀,只有皮箱大小,隨開隨用。
在這里,他沒有便攜的儀器,便把恒溫箱、自制的呼吸代謝儀等設備塞進一輛租來的7座大商務車的后備箱,浩浩蕩蕩運往山中。
萬事俱備,實驗終于順利開展。
滿載實驗設備的后備箱

從頭再來

3年后,遲慶生的部分研究成果發(fā)表在業(yè)內核心刊物《獸類學報》上。這是國內唯一報道野生哺乳動物的基礎理論研究及其應用基礎研究成果和信息的學術性刊物,有40多年歷史,在同行中享有很好的聲譽。

介紹成果時,遲慶生不斷強調,這只是個常見的動物生態(tài)學研究,本身的科學價值很普通,實驗過程也很簡單,碩士生都能復刻。
但他的導師王德華知道,遲慶生在地方做研究太不容易:學校沒有相關科研平臺,基本實驗設施都湊不齊,也沒有多少科研經(jīng)費,沒有研究生。唯一充沛的,是遲慶生“依然存在的學術激情”。
遲慶生等發(fā)表在《獸類學報》的論文
去年夏天,王德華來到遵義師范學院時,遲慶生帶著導師在校園里參觀。從執(zhí)韻樓到本心湖畔,一派秀美風光;教室里,投影儀等智慧教具配置一應俱全。最后,他帶王德華去了自己的實驗室。
實驗室是最讓遲慶生興奮的地方。他帶導師看了自己動手組裝的儀器設備,并不無自豪地介紹,主要部件都是在淘寶上買的,跟組裝電腦差不多。遲慶生給導師演示了一番,數(shù)據(jù)精度完全可以達到實驗要求。
看著眼前興奮的學生,還有狹小的實驗室和近乎裸露的設備零件,王德華高興、欣慰,同時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遲慶生卻認為,這只是技術沒有穿外衣的樣子,稍作打扮,即可光彩照人。
王德華年輕時,在野外做動物生理學研究困難重重。沒有低溫冰箱,一些細胞學、生物化學的指標都不能測定。野外實驗室有一臺電化學分析天平,用來稱量動物的組織器官重量。實驗動物的體重是用中藥秤稱量的,只能精確到0.5克。
幾十年過去,在地方搞科研的那些學生,依然需要克服各種困難,從頭再來。
遲慶生要用到的最基本設備,是呼吸代謝儀和熱值測定儀。前者能測定動物的代謝產(chǎn)熱指標,可以量化動物能量消耗的水平;后者用于測量計算動物通過飲食獲得的能量。
這兩種設備一般只能從國外進口,一臺熱值測定儀高達40萬元,呼吸代謝測定系統(tǒng)一般報價30萬起步,功能完備些的至少50萬。以前在北京做研究時,遲慶生負責實驗室儀器的采購工作,動輒百萬的設備一代一代更新,很少有捉襟見肘的時刻。
來到遵義師范學院,一切都不同了。剛入職時,遲慶生獲得學校支持的30萬元的博士啟動基金。但一臺儀器就要吃掉全部經(jīng)費,遲慶生不敢買。
實驗室搭建之初,經(jīng)費是有限的,必須用到刀刃上,性價比應是第一考量。
在北京做研究時,遲慶生逐漸熟悉了設備的工作原理。于是,他在淘寶上定做了呼吸代謝儀的流量控制器、氣體傳感器、電磁閥等零件,像拼樂高那樣一點點組裝成型、調試精度,最終投入使用。算下來,一臺精度尚可的3通道呼吸代謝儀,組裝下來只需要4萬。
他說,目前成品的呼吸代謝儀只是集成化、自動化程度更高,自己制作的代謝儀數(shù)據(jù)還需要人工計算,傳感器精度會稍差一些,偶爾零件也出現(xiàn)罷工,但注意維護更新,也完全能滿足多數(shù)實驗的要求。
遲慶生在保護區(qū)的臨時實驗室,圖為自己組裝的設備
在海南社鼠的實驗中,熱值測定儀的使用不那么頻繁,遲慶生便向好友溫州大學的趙志軍教授借用。他把高纖維兔飼料、低纖維鼠飼料,以及海南社鼠的糞便郵寄給趙志軍,趙再把熱值數(shù)據(jù)發(fā)回。由此,遲慶生才能計算出海南社鼠攝入了多少能量,并推算出消化效率。
去年,他申請到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地區(qū)科學基金項目,批準了33萬經(jīng)費。遲慶生膽子大了起來,花費18萬購買了一套高精度的體溫和活動性無線測定系統(tǒng),用于小型哺乳動物體溫調節(jié)和能量代謝研究,學??蒲刑幒唾Y產(chǎn)處的負責老師則給予了積極的協(xié)助。目前,設備正在運往國內的途中,遲慶生對此充滿了期待。
遲慶生與趙志軍師出同門,自王德華實驗室起相識近20年。畢業(yè)剛到地方二本高校工作時,趙志軍也經(jīng)歷過起步艱難的階段,甚至手工制作動物飼養(yǎng)籠具。那時,在搭建實驗室、調試設備、數(shù)據(jù)分析中,趙志軍依然像讀研時一樣找遲慶生討論問題,后者細心協(xié)助,知無不言。
遲慶生說,自己的經(jīng)歷沒什么特殊,無非是創(chuàng)造條件做點科研,身邊許多人都是如此。

來去之間

如今,遲慶生在遵義和日照間,如候鳥般根據(jù)季節(jié)遷徙。

寒冬往返兩地時,北方樹木枝頭已經(jīng)支起一列列白雪。深入西南,枝葉卻漸漸稠密,仍是招攬來人的姿態(tài)。
在來去之間,他已經(jīng)能直面幾年前那場出走。
他說自己“上進心不夠”、“性格散漫”、“缺乏計劃性”。但在趙志軍看來,他“專注、執(zhí)著,做起實驗帶有感情”。王德華說,他肯鉆研、有韌性,“組里沒有一個人,養(yǎng)動物像他養(yǎng)得那么好,跟寶貝一樣。”
遲慶生覺得還不夠,又說自己“理想化,考慮現(xiàn)實太少”。
解釋這些原因時,他始終帶著歉疚的神情。很難解讀出歉疚的對象,是師友,是家人,還是他自己。
來遵義4年了,遲慶生已經(jīng)習慣了南方的風土人情。
在這里,遲慶生不必擔心基本生存問題。遵義新房均價5700元一平,比北上廣動輒十幾萬一平的房價友好太多。在遵義師范學院,對遲慶生這樣具有博士學位的教職員,沒有苛刻的考核要求。
遲慶生47歲了,現(xiàn)在的理想很簡單,找個地方生活,然后做科研。
在貴州,他第一次吃到洋芋粑粑、苕湯圓。苕湯圓外皮是紅薯淀粉和紅薯泥,內餡兒是豬肉、豆腐、榨菜,冬天還會加上冬筍。他也喜歡身邊淳樸的貴州朋友、純真可愛的孩童。只是本地人喜愛的折耳根,遲慶生一直沒能習慣。

遲慶生在南方發(fā)現(xiàn)的紅嘴相思鳥蛋,朋友圈配文“a promising thing”

他在校園里走路的速度明顯放慢了。
一個雨過天晴的傍晚,他在校園角落的小水洼里,發(fā)現(xiàn)兩只小鳥在洗澡。他用手機攝像頭記錄下這一幕,視頻里小鳥雙眼如墨,兩頰生著白羽;聲如畫眉,鳴叫經(jīng)久不息。
從熟識鳥類的朋友那里,他第一次得知這種鳥類的名字:“白頰噪鹛”。這種鳥類常見于我國南方,棲于平原至海拔2000米的高山地區(qū)。遵義多丘陵,植被豐茂,校園里白頰噪鹛并不罕見。
你看,小水洼里的白頰噪鹛,時而起飛,時而降落,來去之間是自由舒展的姿態(tài)。
在北京,遲慶生沒有見過這種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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